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环球热讯:小小说|打草
来源:衡水新闻网     时间:2023-06-12 12:24:34

五子每天下湖打草。洼里那草,别人看是一片绿,他看却是满眼的黄金。五子打草卖给城里那些官府大户,尤其是养车跑脚儿的,喂牲口。

所以说,五子打草卖草是大买卖。


(相关资料图)

他深爱这大洼。几十里长的千顷洼,就是魔术师的大口袋,一伸手,什么都有。大人往家背盐的,手里提着野鸭或大雁;小娃娃提兜泥鳅,手里还捧着几颗鹌鹑蛋;大家最羡慕的是,王猎户会调制那迷魂药八步倒,逮住的野兔用筐背……

后来去洼里的人少了,因为来了小日本。鬼子用刺刀逼着各村的人到洼心里,扯南到北挖了条大河。河沟里跑小火轮,河沿上跑汽车,洼中心还盖上了炮楼。魔术师这大布袋,乡亲们的聚宝盆,正中间让小鬼子钉了颗大钉子。

鬼子爱打冷枪。郑婶问五子怕不?五子眼眉一挑:“你都不怕,我怕啥,咱的洼咱的地,一不偷二不抢,怕啥咧!”

洼坡近处的草让胆小的砍光了。五子打草就要转过几个晒盐的疙瘩,走上二里地,这里的芦草肥。不能再走了,再有二三里就是鬼子的炮楼了。

想起鬼子的炮楼,五子就来气。有气就朝这芦草撒。五子两臂生风,把大钐镰抡圆了,唱着《罗成叫关》里“下了雕鞍城关站,虎头枪扎立在马前”的二黄调,不大的工夫,打的草堆就排了队。

不成想,就在五子打草的时候,来了三个鬼子,还有个翻译官。那个挎着腰刀的老鬼子,对这个中国小伙子打草的武器来了兴趣,为什么十下八下就把高高的草打成一堆?他好奇地拿过五子的大钐镰,仔细研究着。

又矮又胖的翻译官抬头问五子:“说,你村里有八路不?”

“俺村里没八路。”

“呼呼”两巴掌打空了:“刁民,不说打死你!”

“俺村里都是八路。”一句话把汉奸的嘴气歪了。

老鬼子走过来,盯着胸肌像贴了两个厚烧饼、壮得牛犊子似的五子。他把大钐镰扔到五子脚边,摘下望远镜照了照岸上,又递给五子:“你的,良民的干活,不良民的,死啦死啦的!”

五子听说过千里眼,八成就是这个。他顺着老鬼子指的方向一照,看见远处的那小黑影,原来是村里郑婶子正猫腰锄地,看得真真的。

老鬼子要过小鬼子的长枪,一抬手,二里地开外的郑婶应声直挺挺地被撂倒了。

眨巴眼的工夫,一条人命啊!五子最敬重郑婶。大家虽没挑明,都知道郑婶是党员,传说她家地窖里藏着个八路军伤员,五子昨天还给郑婶家送去两升米。

五子生气,血往上涌,想骂并没骂:我骂他顶个屁用?手里有家伙,骂一句都是死,还不如先弄死他!

老鬼子正低头擦千里眼。五子想拿起大钐镰,手起钐落,鬼子的脑袋就开了花,还没枪高的老鬼子,也就是一钐镰的事儿。

但五子没有动手,他只是气得浑身颤抖,牙咬得咯咯响。再气再恨,在这个节骨眼上,五子盘算来盘算去,认为还不能杀这三个鬼子。

上个月,鬼子的一个军曹赶东庄大集,糟蹋了一个姑娘,村里人把那小子撕巴烂了。日本人报复屠村,杀了三百多口子。

再说回来,我杀了他们容易,郑婶死了还没人知道,她家里若真有伤员,谁给八路送饭啊?

鬼子哇啦啦几句要走了,翻译官过来说:“皇军夸你能干,多来打草,免得秋后这芦草长成芦苇荡,能藏住八路就麻烦了。明天先把我们走的路打平它。”

冲着走了的鬼子“呸”了口吐沫,五子赶忙往岸上飞跑,边跑边哭:“郑婶,我要为你报仇!”

半人高的玉米地里,郑婶拉着条血印子,正慢慢往村里爬。她满脸蜡黄,半拉膀子血肉模糊。五子背起郑婶,向村里跑去。

五子真听了鬼子的话。第二天晌午,炮楼通往上岸的半人高的乱草棵子里,他打出了一条平展展的路。累了的五子坐在吊桥外的草堆上,长腿舒脚地一斜歪,喝口老白干,撕块熏兔肉,咦咦呀呀的西皮二黄跑了调儿。

酒香肉美,几个鬼子前前后后都出来了。也没嫌弃是五子吃过喝过的,你一口、我一口还直冲五子伸大拇指,不大工夫就在草窝子里放平了!

五子事前吃过解药,边夸王猎户的八步倒好用,又不紧不慢地把钐镰在这几个畜牲的脖子上来回割了几下。五子觉得割鬼子的脖子比他打草来劲。

割完鬼子的脖子,五子背上几杆枪,找郑婶家的八路军伤员去了。

后来,洼里那细芦草变成了浓密的森林,在密林中打伏击的队伍里,多了一名八路军战士。

作者:孟真 编辑:李耀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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